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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笔趣阁 >方仙外道 >第五十七章 久别重逢少一人、水银炼功(4.4千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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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久别重逢少一人、水银炼功(4.4千字)

  牯岭镇中有风月桥,此地乃是寻欢作乐的地界。

  其间妓馆、娼馆、鸭馆,乃至羊馆,陈杂混合,难以计数。

  虽然名为桥,但其实是二十四条街巷,街巷有水,又名“二十四桥风月”(注1),巷口狭窄虬曲,犹如鸭肠,一节一节的,当中的房屋重叠如林。

  人行其中,仿佛走在迷宫之中,除非是熟客或有龟公引导,否则定是眼花缭乱,不知所出。

  在这种地方,有名妓、有歪妓、有良家、有娼家,互相混杂。

  其中有名有姓的皆是匿不见人,得寻幽探密,才能抵达。无名色歪的则是人数众多,每日傍晚,膏沐薰烧,香气刺鼻,以至于沟渠中浊水横流,房屋间宛若炊烟升腾。

  娼妓鸭公们又会走出巷口,就像是鸦雀般盘踞在街头巷口、茶馆酒肆之前,谓之“站关”。

  那印小简自烧尾馆而来,脚步甚快。

  他看着茶馆酒肆、巷口岸上,有纱灯百盏,诸多娼妓掩映闪灭在其间,貌丑的披纱、脚大的着裙、有疤的傅粉。

  因为灯前月下,人无正色,再加上所谓的一白能遮百丑,此地的娼妓、鸭公们,可谓是个个容貌不俗,让印小简是食指大动。

  这厮不由的喃喃出声:“这等极乐繁华之地,不知那方束可曾享受过没?”

  一想到姓方的家伙,一看就是个不懂情趣的雏儿,印小简的脸上就不由的多了几分得意,自觉胜他几分。

  这厮混杂在人群间,仿佛游鱼一般,游走在二十四条巷子里面。

  不时的,四周嫖客们往来如梭,不断有人散落而去,就像是被那些黑魆魆的屋子给一口吞下了。

  屋子里则是打嗝一般,响起门窗声音,并有龟公小厮们呼应:“某姐有客了!”

  随即屋内应声如雷,烛火点燃,响起女子或男子的咿呀讨好媚笑声。

  只是印小简转悠来、转悠去,他迟迟都没有离开人群,投入那些黑屋子里面。就算是有婆子来强行的拉他,有娼妇娇滴滴的同他说话,他都没有停下脚步。

  原因无他,这厮的本钱不多,名妓够不上,但又挑挑拣拣,歪妓瞧不上,总想要靠自己的那点经验,谈出一个物美价廉的生意来。

  于是今日,印小简足足晃悠了一个多时辰,挑来选去,就是没有合心意的。

  但是这厮心间的邪火旺盛,他就是不肯就此的离去:

  “他娘的,来都来了,岂能满囊而归!”

  就在这时,他不知第几遍路过一条巷口,忽地就撞出一个人出来,惊喜的叫出声:

  “印小哥儿!”

  这声音尖细尖细的,还知道他的姓氏,顿时就让印小简一愣,他不记得自己在此地有相好的,更不曾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啊。

  那人叫出了他,又从黑屋子中走出,露出模样来,赫然是个青衣青帽的龟公,只不过这龟公也还描红点翠的,姿态妩媚。

  印小简仔细的辨认,方才认出来,迟疑道:“你是、田大哥?”

  来人正是当初和方束、印小简同船而来的汉子田填圈。

  田填圈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:“是俺呢,印小哥儿可是来耍子的么?熟人熟价,保管吃不了亏。”

  印小简讶然的打量着对方,面上颇为惊奇,着实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对方,而对方又沦落到了从事龟公这等下贱活计。

  不过他细细一想,回忆起了夜航船上的遭遇,发现龟公这活计,对于田填圈来说或许也正对口呢。

  印小简拿捏起了姿态,他迟疑道:“当真熟人熟价?”

  田填圈一听这话,便晓得有戏,搓着手,当即就挽着印小简的手腕,朝着黑黢黢的屋子里面走去。

  其口中还吆喝:“姐们儿有客咯!”

  等走入屋中,更加刺鼻的脂粉气味,钻入印小简的口鼻中,让他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。

  这厮不由的骂咧道:“你这档口究竟是几等的,真有好货色么?”

  田填圈讪笑着:“有的,有的!”

  结果随即,一个又一个歪瓜裂枣,从印小简的面前晃过,彼辈或是蓬头垢面、或是蔫蔫的身上带病,或是声音哑哑,竟无一个好颜色。

  这让印小简不耐烦,屡屡作要走的动作。

  田填圈急的是百般劝慰、嘘寒问暖,甚至是直接跪在了地上,乞求:

  “哥儿行行好,俺快一月没开张了,老鸨他们也不要俺来做生意,只能当龟公。你就当照顾照顾俺吧,再选选。”

  两人这般拉扯的动作,引起了屋中其他龟公、鸭公、娼妓们的笑话,或讥讽点评,或自相谑浪嘻笑。

  “这遭瘟的烂屁股,老鸨子若是让你开张,岂不是会吓坏了客人。”

  “烂人堆里遇上个穷酸货,谁不是可怜人呢。”

  印小简也是老嫖客了。

  他什么场景没见过,压根就不信田填圈的诉苦,反而不耐烦的道:“没生意你就去卖血啊,求我作甚。”

  田填圈大哭:“俺也想卖啊,但是血堂那边说,俺染了病,不收。”

  这话依旧没有让印小简有半点触动,他继续喝道:

  “卖不出去,你就去挖矿啊!指不定就挖到了宝药,一朝翻身。”

  这下子,田填圈不应声了,他只是抱着印小简的一条腿,继续哭哭啼啼,看起来是好个凄苦。

  两人闹哄间,整个屋子中都哄然,也引起了不少嫖客们的叱骂:

  “哭个甚!爷儿是来寻欢作乐的,又不是来听哭丧的。”

  “老娘最烦大老爷们哭了,把他俩叉出去。”

  馆子里的龟公、鸭公们涌上来,推搡间就要将印小简和田填圈扔出去。

  但就在这时,又有一条干瘦的人影晃荡而出,对方辨认着人群中的两人,顿时发出了惊奇的声音:

  “咦!印小兄弟?”

  慌乱中,印小简抬头一看,发现又是一个同船的熟人。

  这干瘦者,正是那吕老道。

  只不过对方现在不再是身着道袍,而是穿着一袭花袍子,老脸上还傅粉,耳朵上还带花,一副并非是嫖客,而是鸭公的打扮。

  印小简惊奇出声:“吕道长,你怎么也在这?”

  “都让让,这是俺老吕的兄弟,劳烦都担待点。”吕老道挤入人群中,一如船上时那般仗义。

  他还强行扒开田填圈,骂咧:

  “姓田的,别耽搁大家做生意了,快起来。”

  结果好一阵的喧哗后。

  馆子里的人压根就没有给吕老道面子,而是连带着他,也一并的扔出了馆子。

  这仨站在巷口,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。

  吕老道面色尴尬,他遂一吆喝:“难得相逢,走,爷今日刚得了赏钱,请你们吃酒去。”

  印小简见有免费的茶水吃,也就按捺住了躁动,打算先瞅瞅,一并听听这俩的遭遇。

  结果吕老道并非是带着他俩去茶馆酒肆中吃酒,而是花钱找茶博士买了几根蜡烛,又称量了几包用荷叶包起来的下水,再腆着脸赊了三个陶碗,坐在了一条水沟边上,请两人吃酒。

  残月如钩子,沟渠中的水流浑浊,又香又骚,怪味十足。

  印小简坐下,他看着那下水等物,却是毫无胃口。

  这厮瞅着身旁两个大快朵颐的船友,不由的嘀咕:“都混成这般模样了,也无机会修行,你俩还不如下山去,在凡间厮混得了。”

  结果田填圈一听见印小简这话,再次抱头痛哭,哽咽着都说不出话来,还猛的扇自己的耳刮子,好似犯了羊癫疯一般。

  “这厮究竟得了啥病?”印小简愕然的看向吕老道。

  吕老道慢条斯理、但速度极快的啃吃着下水,含糊不清道:

  “他啊,如你说的,正后悔来牯岭镇呢。

  话说他当初的船钱差了点,还是典卖了妻女凑的,说过什么让妻女等着他,等他修仙有成,定要下山去渡。就算修仙不成,也要带着大批符钱回去,一起享福。”

  吕老道耸了耸肩,嘟囔:“谁知来时还好好的,回不去了。”

  印小简一琢磨,明白了这话的意思。

  从凡间来牯岭镇,需要符钱一千作为船只,回去自然也是需要符钱一千。

  虽说镇子里面可以卖血,但是镇子里的花销也都是以符钱来计算的,稍微借贷点、背上点债,可就是踩坑里了,到死也难以翻身。

  否则的话,镇子里血堂的生意可不会那般的红火!

  一时间,印小简半是可怜那田填圈、半是庆幸欢喜。

  他不由的再次挺起了胸膛,矜持的翘着下巴,觑眼瞥着跟前的两个船友。

  和这俩家伙相比,他印小简有家可回、有饭可吃,还有功法可练,简直就是个人上人!

  霎时间,印小简在烧尾馆中被狠狠打击了一番的心情,彻底的恢复。

  他也故作不拘小节的,开始同田填圈、吕老道俩人吃酒说笑。

  印小简熏熏然道:

  “对了,吕兄。你当初说有一技之长,能以那玩意儿吸食烧酒。想必如今在这风月桥中,定然是如鱼得水乎。”

  谁知吕老道听见,却是面色一僵,骂咧道:

  “别提了。此地非是凡市,乃是仙家坊市,那些老娘们的口味,也是一个比一个出奇……哎,一言难尽,吃酒吃酒。”

  印小简问他具体遇上了啥事,吕老道支支吾吾不说。

  最后还是旁边痛哭的田填圈抬起了头,细声的说了几句。

  印小简闻言,顿时就瞪大了眼睛,口中愕然出声:

  “铁砂杵、九龙戏珠?这些玩意儿,也能当药抹、也能镶嵌进去?”

  吕老道面色难言,有苦说不出,但却点了点头。

  旋即,这厮还朝着印小简兜售吹嘘:

  “咳,印兄弟,你若是有长辈或同辈的喜好用这些玩意儿,记得来找吕某。

  吕某别的不擅长,就是擅长‘隐忍’二字,保管满意!”

  吕老道拍着胸脯做保证。

  这话落在印小简的耳中,让其思绪一飘。

  话说他还当真有个阴气炽盛的女性长辈,就是他姑姑。

  闲谈议论间,吕老道忽地发出了一声感慨:

  “一船数人,久别重逢,咱哥仨都在,唯独就缺了那方小哥。”

  其询问印小简:

  “我俩在坊市中都没遇见过方束兄弟,不知印兄弟可曾遇见过?他是在哪讨生活,万不要是去挖矿了。”

  听见这话,印小简刚刚才恢复的傲然心情,顿时就又不好了。

  特别是吕老道和田填圈俩人,又开始讨论起方束的死活、挖矿与否。

  印小简想笑,但又笑不出来,一时沉默无趣。

  另外两人也是口中喃喃:

  “这仙市、好个难熬啊……”

  “俺不想当爷了,俺想活着下山。”

  倒是二十四条街巷间,欢声浪笑,不绝于耳。

  直至天明时分,嫖客们散去大半,此地又有受掌掴声、受鞭笞声、忍饥挨饿声,声声入耳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  而与此同时。

  方束待在独蛊馆中,他新得了铅功全本、舌剑全本,正在全心钻研着两本秘籍。

  一边钻研,他还一边的在房间中摆开了铅功的拳架子,当场尝试炼髓篇的铅功拳架。

  根据铅功炼髓篇中所说,此功法可以在炼髓渡劫时,熬炼出一口银汞骨髓。

  其色白,质沉似水银,主要的炼法也正是需要以水银作为辅助,将其熬炼进体内。

  一旦炼成,修行者的骨骼是既坚又韧,哪怕是破裂了,其内的银汞骨髓泄出,也能即刻将裂口弥补,宛若未伤。

  只是水银一物的毒性甚大,初学者一般都是从丹砂入手。

  丹砂一物虽然也毒,但不似水银那般猛烈,只要修炼者事先炼就出了黑铅血,便可以尝试着内服外用,逐步过渡到以水银渡劫炼功。

  而用此物炼功的缺陷,则是药效太慢了。

  因此方束现在,就在尝试和琢磨着,他所炼就的宝血乃是紫铅毒血,其同时具备蛊毒血和黑铅血的妙用。

  并且他的肉身还得到过紫铅云母乳的滋养,其根基扎实,是否可以直接以水银炼功。

  若是能够如此,那么他铅功炼髓篇的熬炼效率,无疑是又能上涨一大截!

  盘算一番,他心间暗道:

  “此计可行!”

 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。

  方束暂缓了蛊术方面的钻研,他将铅功的解析列为了道箓的第一任务,并且在房中的虿盆大缸内,注满水银。

  一番谨小慎微的尝试后,方束发现虽然自己依旧是无法直接服用水银,更无法吸食此物入肺,容易中毒。

  但是他只需闭着气,便能盘坐在水银当中,静坐炼桩,不受剧毒侵扰。

  有着皮肉作为隔阂,水银中的毒性只能缓慢渗透入体,而这点毒性,完全在紫铅毒血的耐受之下了。

  能直接就用水银炼髓,方束脑中道箓对铅功的解析速度,也是猛地上涨了一大截。

  于是不到一月,道箓中就浮现出了一行文字:

  【《铅汞血宝种器秘法炼髓篇》(圆满)】

  他心神振奋,不由的口中低吟:

  “铅虫并济通炼髓,两功助我渡二劫!”

  至此,方束圆满掌握了虫功炼髓篇、铅功炼髓篇。

  他两门功法齐备,一正一辅,以更加勇猛精进的状态,朝着第二劫直奔而去。

  而当方束以为,自己会沉浸在如此修炼状态中,一直持续到钱粮用尽,丹药无有,非要去考虑供奉、赚钱种种杂事时才会出关。

  又是尚且不足一月。

  纸坊那边忽然有事发生,方束得知后,不由的静极生动,当即破关而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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