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猜忌，信任（合章，第1和2更）
当夜，商队终于进入聚宝阁。
洛凡尘特意让秋韵吸食了一次精血，少女连连摆手拒绝，怕次数频繁对洛叔造成伤害，可很快就没抵抗住诱惑，吸得他脖颈满是梅花唇痕。
沫雪全程藕臂环膝，蜷缩在角落脸蛋埋进膝盖自闭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
半晌，洛凡尘注视镜中的自己，稍微松了口气。
嘴唇泛白，脸颊略微凹陷，明显精气不足，血气亏空的模样。
挺符合慢性中毒的状态，以此形象应该足够消除妙音猜忌。
马车缓缓逐批驶入聚宝阁后院，众多低阶执事前来卸货，洛凡尘被云镖头半请半押送的走下车厢，禁不住舒展身体，脸上感慨。
总算回来了。
“云镖头，阁主让我来迎接大人。”
云墨早早恭候在聚宝阁内，见洛凡尘后快速迎上，并出示谕令要把他带走。
云镖头脸色凝重，拉着云墨低语许久，再次强调对洛凡尘的猜忌，以及沿途发生的清河宗，聚宝阁弟子惨死之事。
“此事有关我聚宝阁颜面，又涉及清河宗，若上报把事情闹大，定会给他们介入我聚宝阁的理由”
“其中，凌无道的嫌疑最大，云墨执事可知事情轻重？”
“有什么事，和阁主说去吧。”
云墨轻哼，毫不退让的同时，心中也愈发忐忑起来。
正值清河乙木二宗对峙之际，目前小规模冲突不断，随时都可能再起大战，正是缺少资源之际，清河宗对聚宝阁早就眼馋许久。
若有由头，必让聚宝阁狠狠割肉。
“希望阁主没看错人吧。”
云镖头真元游身而动，气血如熔炉，凝视云墨许久，直到她额前生汗，这才缓缓收敛威压。
“你带走吧，切记，若出现纰漏，你家族全灭，都难平此祸端。”
云镖头言罢，狠狠瞪了眼洛凡尘，再不维系表面上的客气，转身就走。
在他眼中，洛凡尘就是自导自演的罪魁祸首。
他详细研究过几位弟子尸身，早就魂飞魄散，查不出夺舍痕迹。
反倒尸体上的致命伤皆为洛凡尘所留，审问的几位凡人，记忆也停留在获救之时。
且凌无道此人身上萦绕着极强的煞气，虽不是业力，也能断定对方近期杀人颇多，并极有可能拥有一件魔宝。
种种证据，都指向洛凡尘就是横扫聚宝阁商路的魔修。
聚宝阁，只给洛凡尘分发过商路全图，此獠至少有八成嫌疑。
他多次强调传讯，云墨这女人也如疯魔般，强行保下此人，阁主远在万里之外，这次恐怕是走眼了。
“大人请随我来。”
云墨俏脸略有些萎靡，显然这几日操劳过重。
“好，我正好也有事要托你带给阁主。”
洛凡尘微微颔首，既然已到聚宝阁，生命安全得到保障，他也就不怕妙音了。
云墨俏脸强行挤出一抹疲惫微笑，带着洛凡尘从后门进入聚宝阁。值得一提，这次两人止步二楼，而且是偏房。
两人进入最里侧的房间，内里陈设简朴，清雅和面积，远不及当初的三层雅间。
“怠慢大人，让您见笑了。”
云墨恭敬行了个万福礼后，引着他落位主座，自己为他斟上一壶香茶，这才匆忙收拾内饰。
期间，洛凡尘看到许多女儿家的隐私之物，以及日常使用的家具陈设。
“妾身如今.正处于停职状态。”
洛凡尘眉梢微蹙，困惑之际，云墨嗓音轻柔主动解答。
身旁，沫雪慢悠悠轻抿茶水，发现是普通的苦涩茶叶后，咋舌着放下杯盏。
“是因为我？妙音这厮倒打一耙？”
洛凡尘嗤笑，云墨则默默摇头，平静道：“妾身之事微不足道，大人且说你的大事。”
“你能做主？”
“不能，但我可以把情报，直接传递给阁主大人。”
洛凡尘怀疑的注视着云墨，从仙子的处境来看，显然她已经失去了阁主的信任。
“阁主没有收回我的令牌，不过待她回返时，我就算想为大人传讯，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云墨心中轻叹，妙音和云镖头带回来的情报，对凌大人和她非常不利。
首先，妙音出身乡野散修，阅历丰富，朝夕相处观察数日，以性命担保向阁主禀报，凌无道言行举止与散修近似的同时，又极其接近魔修。
再加上聚宝阁商路的祸事，云镖头的部分证词，一下就把凌大人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。
嫌疑太高了，很难想象区区劫修，能神不知鬼不觉夺舍宗门弟子。
这条商线半年内至少用过五次，都没有察觉什么异状，怎么就被劫修渗透了？
同样，最关键的是夺舍，没有证据。
妙音执事的魂魄，云镖头也用聚宝阁特有的洗魂石检查，魂魄完好且是原生，并无异样。
问心符审讯也没有半点破绽，可以百分百确定，就是执事本人。
“好，三件事。”
洛凡尘也不恼，他早就知道此举会被猜忌。
但聚宝阁主一日不亲自确认他的功法，就绝不会动手，反倒会在回返飞云坊后，第一时间处理与他相关的所有琐事。
以阁主筑基的修为，自能轻易发现线索，佐证他所言。
此外，在阁主回返期间，他也会被着重关照，不必担心安全问题。
“大人请讲。”
“第一，清河宗有叛徒，身份应该是飞云或冲霄二坊的实权内门弟子。”
“第二，他们在聚宝阁商路，行血祭锁魂之法，炼制煞丹。”
“第三，清河宗叛徒，与水泊帮里应外合，夺舍清河宗和聚宝阁驻守弟子，并借由聚宝阁名头掩盖，继续炼制煞丹。”
言罢，洛凡尘摩挲下巴，又补充道：“那个妙音执事，神魂多出了一魂，应是水泊帮做的手脚，若只是洗魂石和问心符，查不出端倪。”
洗魂石乃一阶上品地宝，可检查魂魄完整性，长期佩戴可温养神魂，价值十枚灵石。
问心符也是一阶上品符篆，能摄住修士心神，知无不言，但需对方配合，稍有挣扎就会破功。
“煞丹.叛徒？可就凭水泊帮的叛徒，如何能夺舍宗门弟子。”
“水泊帮名为匪寇，实则是乙木宗暗子，其大当家何春，属乙木宗内门弟子。”
云墨吐息急促，踱步不停已有些乱了方寸。
水泊帮背后有势力支持，是几乎摆在明面上之事，但凡有些地位的人，都能猜到是乙木宗进行的扶持，就是要制造混乱，拖延清河冲霄两宗支援。
“大人，您的话.似乎有些漏洞。”
“说。”
“内门弟子，已是清河宗中流砥柱，往后皆会是实权人物，为何会叛宗？”
云墨俏脸逐渐凝重，洛凡尘所言，完全不符合现实逻辑。
乙木宗远在数十万里之外，且内门弟子宗族皆在清河宗内，完全没有叛宗动机。
“煞丹虽为至宝，但弊病颇多，筑基后，极易遭心魔反噬，身死道消。”
“大人可知，清河宗弟子，但凡晋升内门，炼气九重后，都会得到一次服用筑基灵物，参悟宗门法卷的机会？”
“他们如何想，干我何事？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。”
洛凡尘咋舌，他自是知道情报的疏漏之处太多，且不合常理。
但现实往往就是荒诞到不需要逻辑。
另外，他的情报来源也有问题，如果不是魂幡直接搜魂，单靠审问，清河宗恐怕得年余才能拼凑出大概的情报。
他也懒得争辩，随口道：“我自有证据，不过，我能信任你吗？”
话刚出口，洛凡尘又觉得自己很蠢，索性丢出一颗不入流丹药，并暗中让秋韵附上魂毒，递给云墨平静道：“吞服了它，我就给你看证据。”
“我”
云墨微怔，自然知道吞服丹药意味着什么。
如果凌无道真是魔修，她吞下此丹，怕会失去心魄，再没有自由。
联想到聚宝阁和清河宗死不瞑目的弟子，以及种种证据指向的最大嫌疑人，云墨一时动摇。
吞下丹药，她有九成几率会生不如死。
“送我出去吧，我今日冒险给你聚宝阁传达情报，也算是偿还了你之前的恩情，信还是不信，由你们定夺，我的住所你们也知道，往后少来叨扰我。”
洛凡尘言罢，起身就欲离去，云墨立时慌了神。
她如今失势，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位凌大人身上了，若断了联系，就再无翻身可能。
云墨唇瓣紧抿，情急之下，也顾不得再多思考，夺过桌上丹药。
再回神时，她已仰头吞下，口腔的苦涩蔓延，她后知后觉想要吐出来，可哪儿还有药丸的影子，只能耷拉着脸，美眸隐有泪花荡漾，已红了眼眶。
“大大人别走，求您了”
事已至此，她已无退路。
【你真敢吃啊】
洛凡尘微怔，他也没料到云墨竟孤注一掷信任自己，暗道此女好生胆大。
思索片刻，他顿住脚步，脚踏七煞罡步，定自己为中宫后，以荧惑幻阵隔绝房间的阵法监控，直接当云墨的面，唤出魂幡。
幸好云墨被免了职，二层的监视法阵略显薄弱，仅有一阶中品，魂幡能轻易将其屏蔽。
魂幡现，幡面鬼纹乱舞，云墨瞳孔瞬间缩成麦芒状，俏脸皱成一团，几乎要哭出声来。
“魂魂幡？”
云墨嗓音发颤，心中哀嚎，阁主大人没猜错，凌无道大人果然是玄门正宗。
不过，这玄门，是魔道的玄门，此魂幡之法，必是正统魔修无疑。
“煞丹在此，足够佐证我之情报。”
洛凡尘无视心神几乎崩溃的云墨，张开魂幡，内里一抹不规则的暗黑色丹丸方出，整个房间骤然冰冷起来。
云墨小臂寒毛竖立，耳边尽是婴儿的啼哭哀号，强烈的煞气扑面而来，险些摄去她的心神。
“这就是煞丹正品无疑。”
云墨好半晌才回神，她鼓起勇气探查片刻，很快就能确定是煞丹本身。
同时，也排除凌无道是炼丹之人的嫌疑。
无他，此丹仅是雏丹，效力只有成丹不到一半，若是凌大人所炼，定会等到煞丹完整之日，再行取丹。
“我信大人所言，清河宗必有叛徒。”
云墨沉思许久，冲洛凡尘感激点头，她平静下心绪才发现，这位大人虽御使魂幡，身上并没有让人难以接近的煞气，明显并无业力加身。
大人并非滥杀之人，魂幡之事.或许另有隐情？
魔门，可修不成那般中正平和的真元。
“既然大人能御使魂幡，自能察觉妙音魂魄端倪，是我聚宝阁唐突大人了。”
云墨感激行了个万福礼。
魂幡堪称神魂类的顶级法器之一，别看只有一阶中品，对神魂的感知运用上，远胜洗魂石数倍，足可洞察筑基以下任何修士的魂魄端倪。
“让你家阁主早做打算吧，飞云坊和聚宝阁虽不可能被攻破，但留着这些叛徒，也是祸患。”
“大人从叛徒和水泊帮手中夺丹，恐怕会引来他们记恨，可需要我阁保护？”
“呵你还有能力调动护卫吗？”
洛凡尘嗤笑，云墨显然已经自身难保。
在她服下魂丹后，洛凡尘勉强把其当成半个自己人。
当然也只是半个，云墨所服魂毒，若被搜魂之时，会主动瓦解其神魂，达到魂飞魄散的效果。
只要云墨不泄露他的情报，叛徒和水泊帮绝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。
“他们奈何不得我，也怀疑不到我，你速向阁主禀报，待她回返飞云坊，你也能复起掌权了。”
洛凡尘言罢，顺便拿出此行的琐碎收获，向云墨全部换成灵石。
一共十四块，加上原本的积蓄，就有二十四块灵石。
“我需要几门攻伐之法，和几种一阶中品的符篆，你可有什么推荐？”
“妾身如今已被免职，灵石皆是妾身垫付。”
“功法的话，实在无法助大人交易，不过妾身家族倒纪录了两种一阶中品符篆，妾身本体也掌握了几门攻伐，若沫雪不嫌拙劣，我可以免费赠与，多谢您提携。”
云墨强掩激动，她总算真正确认凌大人的不凡。
乡野散修？什么乡野散修能驾驭魂幡？水泊帮的劫修甚是可恶，竟然倒打一耙。
如今她总算真正攀上了大人这根高枝，虽然现在失势，往后复起定能凭借大人，成为聚宝阁实权人物，往后晋升炼气后期，副阁主之位她也坐得！
“如此，就多谢你了。”
洛凡尘微微颔首，接过玉简后，收束魂幡，牵着沫雪缓缓从后门离开。
少女全程不发一言，仅用杏眼直愣愣注视着云墨，警惕之色显露无疑。
离阁时，云墨和云镖头再度爆发激烈争吵，这次云墨毫不退让，以阁主亲令坚决让洛凡尘离开。
“若有问题，我一人担之，阁主责怪，就让她来找我。”
云墨罕见硬气，似乎连阁主都不放在眼里，云镖头也只能作罢。
如今云墨只是被免职，阁主亲赐玉牌，却并未被收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