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宁可战死
俞陌眉头紧锁。本该早就赶到，如今却仍需跋涉三日。
执夫那边却截然不同。队伍日夜兼程，只在中途停下两个时辰休整，随即再度启程。
“夫长，咱们不必如此赶路。”孝婴靠近马旁，低声开口，“说不定俞陌早已率骑兵与敌交战。我们能扛得住奔波，可沐月公主未必吃得消。”
执夫望向一旁汗流浃背的沐月，神色微动，略微放缓了行进节奏。长时间骑马对体力消耗极大，她脸色已显疲惫。天色渐暗，他终于下令：
“停，就地扎营。”
话音落下，他翻身下马，伸手将沐月扶下马背。
“还好吗？”他轻声问。
“没事，我还撑得住。”沐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勉强一笑。
执夫搀她到一旁坐下，目光投向东边荒野。
“是我太急了。”他低语一句。
一心想着尽快剿灭鲜卑，却忘了身边之人并非铁打之躯。这般长途奔袭，别说普通人，便是精锐骑兵也已显露疲态。
一夜休整后，次日清晨再次启程。但这一次，速度明显放慢，并未全力疾驰。
“夫长，按这速度，后天便可到达。”孝婴策马靠近，“是否先派斥候前去探查？”
“不急，明日再派。”执夫摆手道。
距离尚远，暂无需打草惊蛇。
一日行军结束。第二天午后，执夫终于派出数名斥候先行探路。
一是摸清鲜卑动向，二是确认俞陌是否已与其交战。
斥侯策马疾驰而去。
“不知俞陌那边，现在如何了。”执夫望着北方天空，语气平静，眼底却藏不住忧虑。
他原以为，这些时日过去，俞陌应已攻下鲜卑。
又过一夜，消息传来。
“夫长，鲜卑营地毫无动静，副将军尚未抵达。”斥候单膝跪地禀报。
“还没到？”执夫眼神一凛，“莫非途中出了变故？”
他立刻翻身上马，高声下令：
“全体骑兵听令，转向北进，随我驰援！”
他不再执着于原定计划，唯恐俞陌遭遇不测。
北上途中，两支队伍意外相遇。
“副将军！是黑虎旗！”一名骑兵遥望前方旗帜，激动大喊。
远处烟尘中，那面黑虎大旗迎风招展。
执夫也看到了他们。
“是俞陌！”他一声低喝，催马加速。
两队人马很快会合。
“夫长！”俞陌率众下马，躬身行礼。
“都起来。”执夫伸手扶起。
“快过来！”执夫扬起手臂，声音在风中传开。
他转头看向俞陌，语气里带着询问：“怎么这时候才到？”
俞陌将一路经历细细讲了一遍。原本月初便已启程，怎料途中连日降雨，山路泥泞难行，只得缓步前行。直到今日，方才踏入鲜卑地界。
执夫听完，并未责怪。“胡人倒是懂得布局，只不知吴志那边是否已了结。”
“等收拾完鲜卑，咱们往北走一趟，亲眼看看。”
话落，队伍继续推进，直至边境地带才停下扎营。
夜幕降下，营帐内烛火微晃。执夫与俞陌相对而坐，低声商议。
“夫长，你那边的事都妥当了？”俞陌开口。
执夫点头，简要说明局势。眼下仅剩鲜卑未平，一旦得胜，便可班师回咸阳。
两人又推演了几策战法，这才散去歇息。
次日拂晓，执夫率骑兵出阵。
鲜卑族聚居成城，既有农田也有马群，半耕半牧，地处中原与边外之间。他们熟知虎骑之威，见大军压境，立刻紧闭城门，严防死守。
三座城池并列而立：两座偏城拱卫中央主城。城墙之上守卒稀疏，气氛却格外紧张。
“大王不在，这会儿虎骑来了！”
“偏偏挑这个时候动手……”
“别慌，先守住城门，速派人去追大王，让他带兵回援！”
几位部族首领聚于殿中，七嘴八舌地商议对策。
原来大王已率八万余精锐南下，城中仅余不足两万老弱残兵。
执夫并未强攻，而是按兵不动，静观其变。
入夜后，他派出黄泉潜入城中探查。
“夫长，我看他们防备松散，兵力似乎不多。”俞陌望着空旷的城墙说道。
执夫轻摇头：“鲜卑本有十万之众。今日所见不过两万，其余八万去了何处？”
这一问，让俞陌心头一凛。
表面虚弱，实则藏锋。那支失踪的大军若不查明，贸然进攻必遭反噬。
黄泉悄然穿梭于街巷，直入王宫。殿宇空寂，不见君影。街头巷尾亦无兵马调动迹象，唯有城头零星守卫。
归来后，他将所见如实禀报。
执夫沉思片刻，目光渐亮。“鲜卑少与外界往来，匈奴覆灭的消息，他们尚未得知。”
“他们仍按旧约，派兵南征中原——所以主力尽出，城中空虚。”
帐外风声低啸，火光映着他冷峻的脸庞。
一场胜负，已在心中铺开。
“鲜卑主力既已撤离，无需再做试探。”
执夫话音落下，立即传召俞陌与孝婴，部署次日战事。
“明日，你二人各领两万虎骑，分取两城。主城由我亲攻，务求日落前破城。”
他立于帐中，语气坚定。
俞陌与孝婴抱拳领命。
“诺！”
随后，执夫将敌情相告——三城守军合计不足两万，防线空虚，攻之不难。
一夜商议已定，次日清晨用罢饭食，大军即刻开拔。
城内守卒闻鼓声震地，纷纷惊起，滚木礌石齐备，准备迎敌。
执夫下令：一万虎骑以强弩压制城墙，其余尽数投入攻城。
数百鲜卑兵以身躯死抵城门。
“绝不能让虎骑入城，否则羌族全族覆灭。”
一名士卒嘶吼着，眼中布满血丝。
他们深知，城门一旦失守，便是灭顶之灾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攻城车接连撞击，地动山摇。
墙头守军拼死反击，箭如雨下。
横竖是死，不如搏命一战，或有一线生机。
鲜卑族性刚烈，人人皆知城破则族亡。
宁可战死，也不愿宗庙成灰。
正是这般决意，竟连阻执夫两次攻势。
激战至午，虽斩敌千余，城池依旧未破。
俞陌与孝婴所部亦然，猛攻整晨，仅斩首千级，城门纹丝未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