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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九章 夺嫡之路,一步天堂一步地狱

 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!

  虽然三个兄弟心思各异,根本就算不上知己,但毕竟都是自家兄弟,何况还是有纠纷刚刚被调解开的兄弟。

  所以这顿酒,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!

  沈叶有点喝高了。

  大皇子酒量倒是好,可是他架不住心里憋屈的老四硬拉着他灌酒,几杯下肚,也有点晕乎了。

  老四自己也喝了个七荤八素——他心里不痛快,却又无处发泄,只好扯着大皇子拼酒。结果大皇子倒了不假,他自己也晃得站不稳。

  不过酒过三巡,兄弟们之间的疙瘩,好像真的解开了。

  老四也总算拿到了太子的旨意,可以去步军统领衙门接那位邬先生了。

  当然,接归接,二十棍还是得照打不误,好在,允许四皇子在旁边盯着。

  这样一来,就不用担心把金贵的邬先生给打坏了。

  这样的结果,四皇子还是可以接受的。

  他从毓庆宫告辞出来之后,就直奔宫外而去。

  大皇子则是直接回了皇子所,沈叶则干脆躺倒在毓庆宫的书房里了。

  虽然直到现在,沈叶还没收到邬先生那边的具体消息,但是他相信,办事干脆利落的老大,绝不会耽误。

  反正,乾熙帝交代给他的事儿,他已经办妥了。

  至于后续如何,那就不是该他操心的范围了。

  邬思道是不是有点可怜呢,沈叶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。

  既然他掺和进了夺嫡这盘棋,那就得有随时被反噬的觉悟。

  毕竟,这参与夺嫡,要的就是命!

  而就在沈叶呼呼大睡的时候,四皇子已经赶到了步军统领衙门。

  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一看是他,哪里敢怠慢,一个个赶紧跑过来见礼。

  四皇子此时酒意未散,但是压制的却很好。

  他朝着迎接上来的都统问道:“纳尔赫呢?”

  “回禀四王爷,纳尔赫下值了!”那都统恭敬地回答道。

  一听说纳尔赫溜了,四皇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他这次过来,还有一个目的,就是找纳尔赫训斥一顿。

  他不能对纳尔赫动手,大皇子的面子还是要考虑一下。

  但是训斥一顿,在他看来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  却没有想到,这个纳尔赫居然躲了!

  实在可恶!

  不过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这纳尔赫既然敢得罪自己,那就要付出点儿得罪自己的代价。

  自己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!

  心里发狠的四皇子压下火气,冷声问道:“纳尔赫今儿从户部抓来的邬先生呢?”

  “太子爷已经下达了谕旨,打他二十大板,然后回乡居住。”

  “你们现在就去办了吧。”

  那都统心里暗叫倒霉,怎么这种事儿轮到了自己身上。

  怪不得今儿统领大人不来衙门,其他应该在衙门的大佬,也是统统都不在场。

  原来,这些大人物全都躲出去了!

  自己躲不开,只能在这里顶雷。

  当下只好赔笑道:“奴才这就让人去请!”

  虽然这邬先生是罪犯之身,但是,他既然是四皇子的贵客,那说一个“请”字也不为过。

  四皇子看着满脸恭敬的都统,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  没过几分钟,派去的差役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:“和大人,不好了!”

  都统和福正和四皇子聊得热络——他虽出身勋贵,跟四皇子没啥交情,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,俩人一聊,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。

 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打断,和福脸色一凝:“什么事慌成这样?慢慢说!你没看见四王爷在这儿吗!”

  四皇子“唰”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身上的酒意,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
  他心头一紧-——八成是出事了,而且跟邬思道有关!

  “邬先生怎么了?!”

  那差役哆哆嗦嗦地回复道:“邬、邬先生跟同牢的犯人起了冲突,现在被打得……只剩下一口气了!”

  听到这话,四皇子眼睛瞬间红了,也顾不得自己的风范,赶忙道:“快,快带我过去看看!”

  和福看着四皇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,此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了。

  要说以往,他还敢劝诫一二,但是现在,他是真的怕了!

  看四皇子这架势,简直一触即发啊!

  要是惹恼了这位,那……

  他当下朝着那差役吼道:“还不赶紧带路!”

 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,四皇子就已经冲进了牢房外一间干净的屋子里。

  邬思道穿的依旧是从户部离开时的衣服,但是此时的他,却显得狼狈不堪。

  不但衣服破破烂烂,而且鼻青脸肿,口角更是渗着一道道血印子,看上去给人一种无比渗人的感觉。

  就连一双眼睛,也是眼神涣散!

  此时,在邬思道的旁边,有人正试着给他喂水,但是根本就灌不进去!

  “邬先生,邬先生!”四皇子声音发颤。

  对于四皇子来说,这位邬先生可是自己的第一得力助手,而现在,这样好的助手,竟然落得如此下场,这让他心里悲痛万分。

  面对四皇子心急火燎地呼唤,那好似奄奄一息的邬思道,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
  他朝着四周看了两眼,目光慢慢聚焦在了四皇子的脸上。

  “殿下,您来……来晚了!”

  听到这话,四皇子的眼眶通红。

  他怒声的吼道:“是谁干的?我要杀了他,我非杀了他不可!”

  和福等人吓得连连后退,虽然这事情他们非常清楚,不是他们干的。

  但是这事儿,毕竟出自他们步军统领衙门。

  如果四皇子一定要追究的话,谁也逃不脱干系。

  “四皇子,这……这就是……”

  邬思道的气息越来越微弱,四皇子赶忙将耳朵凑到邬思道的耳边,才勉强听清了他的声音。

  “这就是……参与夺嫡的代价!”

  “我……我是被人给暗害了。”

  “害我的……,害我的虽然有大皇子,但是他……他也只是被别人利用……利用的刀而已”

  “您……您还是放手吧!”

  说完这句话,邬思道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然后脑袋一歪,就再也没有声息了。

  此时的四皇子双眼赤红,还有些浑身发冷。

  他相信邬思道说的话是真的。

  毕竟,邬思道是一个聪明人。

  而现在,他这是用他的命换来的教训!

  可是放手?

  这句话说起来非常容易,但是做起来真的很难!

 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,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,怎么能半途而废!

  一旦选择了放弃,那他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不说,而且他本人,还要成为他人案板上的肉,任人宰割。

  不管怎么拿捏,都是人家说了算。

  就凭这一点,他就不能轻言放手!

  邬思道的死,让他感到愤怒,但是却又无可奈何。

  这种愤怒,这种无奈,让他心里升起一种暴虐,一种愤恨,一种无力……

  “和福,我的人在你们步军统领衙门死了!”

  “告诉你们统领,如果他不给我一个交代,我和他不共戴天!”

  说完这句话,四皇子朝着自己的亲随苏培盛道:“走,收拾一下邬先生的尸骨,跟我去面圣。”

  望着眼睛都红了的四皇子,和福跪在地上,只觉得腿肚子直哆嗦。

  毕竟,这可是皇帝的四儿子,一个本来就以严苛闻名的皇子。

  他说出不共戴天这样的话来,就算是大学士,也要心颤三分。

  好在,不是说自己!

  “四爷,我一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给统领大人汇报,请四爷暂时等待,我相信统领大人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。”

  和福跪在地上,哆哆嗦嗦地说道。

  不过四皇子可不管这些,他朝着和福踢了一脚,直接走出了步军统领衙门。

  已经有些萧瑟的秋风,快速的吹到了四皇子的脸上。

  他那暴怒的心情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。

  邬思道临死时说的话,反复响在了他的心头。

  邬思道是被人设计死的,而大皇子在邬思道看来,只是一个动手的人。

  那是谁动用了大皇子这把刀呢?

  谁又知道了邬思道在自己身边的地位?

  又是谁将这件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呢?

  陛下吗?

  对邬思道好像早有所知的陛下,确实有对邬思道动手的可能性。

  可是陛下要动手,真的用得着大皇子这把刀吗?

  不是皇上,那是老三?老八?老五?还是……太子?

  想到太子,四皇子心里一寒——难道他举报索额图家偷采人参的事,被太子知道了?

  太子要对邬思道灭口?

 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。

  可是,再一想又觉得不像——太子应该并不知道邬思道的存在,而且他向来不屑于借刀杀人,他的事儿都喜欢自个儿处理。

  不是太子,那还能有谁呢?

  四皇子不禁想起邬思道最后那句:“这就是参与夺嫡的代价。”

  夺嫡能一步登天,也能一步地狱。

  邬思道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,那自己呢?能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吗?

  四皇子心里发冷,他不敢肯定。

  乾清宫外,忐忑不安的四皇子只等到梁九功传的一句话:“死了也好。”

  乾熙帝显然不打算为一个罪人而兴师动众。

  四皇子满心不甘,却又无可奈何。

  而就在邬思道死去的第二天,乾熙帝率领沈叶等王公大臣,朝着热河行宫开始出发,他要在热河行宫大会草原部落。

  当然了,也要在热河过自己的万寿节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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