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棒在手,一切都是为了父皇
十三皇子这句“我们都听你的”,可把八皇子他们膈应坏了。
他们心里直冒火,真想揪住十三皇子,拧住他的耳朵吼一嗓子:“你凭什么代表我们?你又没有征求意见,就在这儿胡乱表态,不纯粹是放屁么!你是你,我们是我们!”
可是这样的话卡在喉咙里,硬是不能一吐为快。
毕竟,眼下这阵仗,兄弟们个个义愤填膺,都在为父皇鸣不平。
既然要抱团出头,总得有人带头——太子刚才已经把火给拱起来了,这个节骨眼上谁再唱反调,岂不是明摆着跟太子对着干?
那你到底是反对太子呢,还是反对替父皇出头呢?
就算你只是不想让太子当这个领头人,可传到父皇耳朵里,说不定就成了“儿子不愿替父皇分忧”。
太子是兄弟没错,可太子还是半君。
老爹受了委屈,兄弟们不该在太子的带领下同仇敌忾吗?
这个时候谁破坏团结,谁就是和父皇过不去,谁就是不孝子!
八皇子憋得难受,沈叶心里却舒坦极了。
这办事儿,有时候就跟说相声似的,有没有捧哏,那效果就是天差地别,太不一样了!
有捧哏的,事儿办得顺水推舟;没有捧哏的,你忙活半天,却发现自己唱了独角戏。
十三皇子这个捧哏的真不赖,以后得好好培养。
沈叶正琢磨怎么“栽培”十三皇子,四皇子心里却一阵发苦。
他一直都非常注意拉拢十三皇子,两兄弟的关系也很不错。
可是,自从在热河行宫那回之后,十三皇子就开始对他不冷不热,反倒对太子,格外敬重。
这变化,四皇子心里明镜儿似的。
他对十三皇也怨不起来——毕竟,太子帮人家姐姐报了仇。
可是,看着眼前这情形,他心里还是堵得慌。
但这时候,他也只能跟着大伙儿,一起听太子的安排。
沈叶轻咳了一声,目光从大皇子脸上扫过,开口道:“大哥,各位兄弟,对于写这奏折之人,父皇虽然恼火,可他老人家是要成为圣君的人。”
“他心宽似海,有容人之量!”
“他不想和这家伙一般见识,打算一笑而过。”
“可咱们做儿子的,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受这等委屈?”
“嘉靖皇帝的儿子不撑事儿,所以他只能靠大臣,可那些大臣都是阳奉阴违,各有各的算盘!”
“所以嘉靖皇帝面对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奏疏,是有气没地儿出。”
“但咱父皇不一样,父皇有咱们这些儿子。”
“咱们得让那些大臣们看看,父皇也不是好欺负的!”
说到这儿,沈叶扬了扬手里的奏折:“我已经让父皇同意,让咱们这些皇子,去会会那个写’天下第一奏疏’的甄演,跟他面对面对质!”
“他在奏疏里胡说八道,说父皇放纵咱们、不严加管教,害得天下百姓看不起父皇!”
“这是什么混账话!”
“咱们兄弟历来为朝廷兢兢业业,谁没干出点成绩?别的不说,大哥这些年在护军中,可是亲自冲锋陷阵。”
“三弟的学问更是不次于他们这些翰林学士。”
“老四办差严谨,在户部可是挡了不少马齐的财路……”
听到太子这么“夸”自己,四皇子嘴角一抽,心想: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?我什么时候断人家马齐财路了?你这是生怕我跟马齐的关系好了吧!
我不过是认真办差而已,我拉拢马齐还来不及呢!
可太子这些话,明显都是为了夸他,如果他再反驳,反倒显得不识好歹。
……忍了!
沈叶接着又把五皇子、七皇子也一一夸了一遍,说他们办差稳妥。
轮到八皇子,沈叶更是一脸郑重:“老八贤良恭顺,那可是各地督抚都认可的。”
“他甄演敢说父皇不会教儿子?我就不信,他家里能找到一个比老八更强的!”
听到“贤良恭顺”这四个字,八皇子心里也不得劲。
贤良就贤良,你加什么“恭顺”?搞得我好像对你太子多顺从似的……
我怎么可能对你贤良恭顺呢?你倒是想得美!
八皇子脸上有点挂不住,可也没办法说什么——毕竟,太子是在“夸”他。
“九皇子和十皇子虽然年轻,但是他们两个却是在帮着朝廷办大事,还不花朝廷一分钱……”
这话一出,九皇子和十皇子立马挺直了腰板儿。
要说别的,他们不敢说,但是赚钱这事儿,他们真在行。
而且太子哥哥也说了,他们这是在给朝廷办大事—挣点钱怎么了?
沈叶一个不落地把在场的皇子都夸了一遍,连平时不爱吭声的十二皇子都多夸了几句好话。
只不过,轮到调皮捣蛋的十四皇子时,沈叶词穷,实在没什么好夸的,也硬是夸了一句“天真可爱”。
说完这些,他故作愤慨道:“他参奏咱们,是只看到了兄弟们的缺点,看不见咱们兄弟的优点。”
“这一次对质,咱们兄弟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,咱们这些皇子,随便拉出来一个,都比他这种腐儒强百倍!根本就不是他能比的!”
大皇子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太子的意图了,他对于这个事儿,倒也没有什么意见。
当然,就算有,也不能吭。
在“一切为了父皇”这面大旗下,谁反对,谁就是不懂事。
“太子爷,这奏折里,到底都写了什么?咱们要不要先分析一下,也好知己知彼啊!”
大皇子这话说得在理,自然没有人反对。
沈叶这才把奏折翻开,沉声地道:“他这奏折上,那些大逆不道的话,我就不重复了,只说重点!”
“他重点参奏父皇对咱们这些儿子管教不严,说咱们兄弟干政乱政,应该把咱们兄弟一个个都严加管教起来。”
听到沈叶如此说,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的十皇子,顿时怒气中烧,一下就炸了:“放屁!他这纯粹就是一派胡言!”
“此人居心叵测,他分明是想学唐明皇搞个十王府一般,把咱们兄弟当猪给圈养起来。”
“是可忍孰不可忍哪!”
九皇子和十皇子素来交情不错,十皇子刚说完,九皇子便冷声接话道:“甄演这家伙,存心挑拨咱们天家的感情,其心可诛!”
“太子爷,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,对于这个甄演,咱们得禀告父皇,绝对不能对其轻轻放过。”
沈叶点了点头:“那是自然。”
他转头看向大皇子,语气平常地说:“他还参奏咱们兄弟结党营私,说有皇子和大臣关系密切,走得太近。”
“大哥,你最近没去明相那儿吧?”
大皇子的脸色一僵,心里琢磨着,这奏折上应该没有明着点他的名字。
可太子这话一出,倒像是甄演指名道姓参奏的就是自己似的。
自己和明珠,那是正经亲戚,正常来往,怎么就成了互相勾结了呢?
他当下怒气冲冲的道:“太子爷,这纯粹是胡说八道!”
“我和明相那是正儿八经的亲戚,怎么就成了勾结?别说我这段时间没去看明相,就算我去了,那也是光明正大,我身正不怕影子斜!”
“请父皇和太子爷明鉴。”
沈叶笑着摆手道:“大哥,你别急,我和父皇都是相信你的。”
“所以我就说嘛,这甄演的奏折,纯粹就是乱咬人。”
说到这里,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:“老三,你和翰林院的李复他们关系不错对吧?”
三皇子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,愣了一下,还是老实承认道:“臣弟确实和李复是朋友。”
“但臣弟绝对没有和他们勾结,我们……我们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,平时在一块儿也只是讨论学问。”
沈叶一挥手道:“三弟,你的人品我信得过。”
“再说了,李复他们的学问,我也是知道的,你在京察之中,替他们说两句话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可偏偏就有人揪着不放,听风就是雨,实在可恶。”
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冷了下来:“那些当大学士的,当尚书的,谁没有三亲六故?京察之中,谁没替人打过招呼?”
“现在,老三不过是替朋友说了几句话,他们就咬着不放,简直不是东西!”
三皇子心里的怒意,慢慢的消散了开来。
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说句话,人家参奏的是太子你吧,关我什么事儿?
可这话卡在喉咙里,怎么都说不出来。
毕竟在京察之中,他也确实替李复他们说过情。
四皇子见沈叶看向自己,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,倒不是他有什么把柄,实在是前面两位哥哥的遭遇让他心里有点发毛。
“四弟这个人什么都好,就是性子太严肃。”
“可是,严肃是性格问题,但是落在有些人眼里,四弟这种严肃,就成了傲慢。”
“这到哪儿说理去?”
沈叶说到这里,朝着正要开口的四皇子摆了摆手道:“四弟不用解释,兄弟们都清楚你的为人。”
四皇子嘴角抽了抽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就在众皇子等着沈叶继续点名说下去的时候,他却把那奏折一放,正色道:“这次甄演参的不仅是父皇,也是针对咱们所有兄弟。”
“所以,咱们这一次,咱们必须同心协力,驳得他甄演哑口无言。”
“要不然以后,是不是个人,都敢骑在咱们头上拉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