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 斥责(5k)
前后左右,四方围堵,此间更是他们特意祭出的小天地。
加上这么多修士和如此排场,看得出,为了截杀杜鸢,他们确乎给足了自己能拿出来的全部尊重。
只可惜.终究还是自负了点。
尤其是看到他们掏出的一山一水之时,杜鸢都差点笑场。
拿什么对付他不好,偏生拿了这些出来。
甚至就算抛开这山水不谈,他们搬出来的最大依仗也还是自己见过的。
唯一可惜的就是,那晚遇上的几个正主应该没来。
不过也好,毕竟那晚自己可以随意一些,如今,单凭儒家一脉,确乎还不是他们的对手。
只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在自己这边,就拿点洗剑石和打扫打扫这些败类,定然是太过浪费。
但要如何把他们发挥到极致呢?
在场各家都已笃定眼下是他杜鸢的死局,虽然此人如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,不过没什么人当真,都只觉得他不过是强作镇定。
毕竟,就他们看来,此人没别的活路了!只能一诈到底,方有一线生机。
所以那托着一副棋盘的人,率先开口道:
“小子,你不用在强装什么镇定了,你的虚实我等早已洞悉。如今既然身陷死局,不如坦然一点,这样也不算死的可笑。”
说罢,他伸手指向四方道:
“毕竟今日来拿你的,可是如此之多的豪杰啊!”
他这两句话,本意是奚弄一下杜鸢。
可却也因此,叫杜鸢眼前一亮。
是了,他们如今觉得我在强装镇定,既然如此,何不顺势而为。
只要我稍后真的打了他们一个出乎意料,这帮子先入为主之辈,怕是会立刻忍不住朝着我说的靠去。
如此一来,他信我真,岂能不成?
嗯,那该怎么说呢?
短暂思索过后,杜鸢好笑道:
“你们当真觉得,如今是我为鱼肉?你们难道不怕今日全数死在一个走眼之下?”
杜鸢这话没有人当真,只是那驾着青铜战车的清冷女子,冷冷道了一句:
“若是真的这般厉害,何必和我们多言?不过是强撑场面,徒作犬吠而已!”
杜鸢回头看了一眼那宛如天仙,却又好似冰山的女子笑道:
“呵呵,因为我实在好奇,畏畏缩缩一辈子的你们这些东西,今日怎就这般自负至极?”
“是因为财帛动人心,还是自觉人多势众,抑或是自认可欺我无门无力?我想,就你们这些货色而言,三者怕是缺一不可吧!”
被当头骂了一脸的各家修士,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开口,但的确脸上十分不好看。
毕竟他们终究不是‘魔道’,还是要点脸的。
这么直白的骂,他们有点招架不住。
是而当即有人反骂道:
“你这邪魔歪道,休要胡言乱语,你也不看看你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同道的性命?”
“既然是邪魔歪道,那我等自然要讨伐于你,今日群聚,也不过是以策万全!”
说到此处,杜鸢忽然收起笑颜,继而朝着天上诸修拂袖斥道:
“骂我邪魔歪道?先不说那些人是为何而来,你们又出了多少力,我就问问,你们这些东西,如何敢自诩正道?”
此话一出,当即数家怒道:
“我们不是正道,难道你是?我成岩楼千年清名岂能容你诋毁?”
“笑话,我天山门代代为公,门人弟子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!你哪来的脸面对我们泼脏水?”
“是正是邪,天理昭昭,岂是你一邪魔能论?”
什么天山门,成岩楼,杜鸢都没听过,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,不过杜鸢知道怎么骂这群货色。
毕竟今日能来此处,还这般颠倒黑白的,实在是不可能例外!
“好啊,那我倒要问问,既然你们自称正道,那昔年大劫落下,亿万万生灵蒙尘遭难之时。”
“尔等昔日以夺天地造化,反肥于己的一身修为,和皆为此出的诸般法宝为何不见踪影?”
“为何该你们出来的时候,却又悉数躲在万全之处,冷眼旁观众生沉沦?我问尔等当时的自负何在?如今的冠冕堂皇又何在?”
此言一出,各家脸色齐齐一变。
这真戳他们痛处了。
毕竟他们是伪君子,不是真小人,没脸对着都知道的事情说胡话。
不等反驳,又见杜鸢继续斥道:
“大劫落下,不见尔等,大劫过去,却雨后春笋。若是痛定思痛,也就罢了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可尔等呢?”
“尔等自认正道,可一朝得出,便迫不及待,争先盘剥天下生灵。王朝气运,你们要。天材地宝,你们要。就连百姓的那一点点福祉,你们都还要!”
“且随后如何?西南大旱三年,青州弥水悬河,京都人人自危。你们什么都要了,却又什么都不愿干,于此我都可说一声算了,毕竟人心如此。可怎么这些祸患都是你们这些玩意亲手弄出来的啊!”
骂道此处,杜鸢都觉得万分痛快。
早想这么骂一回这些玩意了。真的什么都想要,又什么都不想管也就罢了,偏偏为了什么都要,真是什么畜生事都干了!
被如此痛骂的各路修士,无不变色。
更是有人失声惊怒道:
“你不也在这儿?你不也逃了,躲了?你哪里来的脸面说我们?你自己都不干净!”
对此,杜鸢还真的完全不心虚,只是对着那人道了一句:
“如此说来,你们都认了?”
那人脸色当即一变,是了,这真的是自己都认了,只是他依旧强调了一句:
“我是在问你,你那里来的脸面说我们!难道你没跑,没躲?”
杜鸢问心无愧,万分坦然:
“我既没跑,也没躲,你这话,问不住我!只是徒增笑尔!”
没跑也没躲,你还活着?
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?
众人简直对这厮的脸皮之厚,感到震惊。
所以全都气笑了道:
“你能有这般能耐?罢了,罢了。我也就最后问你一件事,那就是,今日任凭你如何巧舌如簧,我就问你,你要如何自保?又如何逃出生天?”
“毕竟你难道不见,你已是死路一条?”
到这儿,各家修士刚刚还青红之色变换不停的脸色,瞬间好看了起来。
“是啊,等我们一会儿拔了你的舌头后,你还能乱嚼舌根吗?”
“除开牙尖嘴利,你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,毕竟都看不清一个形势比人强!”
“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,这么多法宝都搬出来了,你气不气?毕竟哪怕你行的在正,在直,你都奈何不了我们这些‘邪魔歪道’啊!”
说道最后一句,各家修士都是齐齐大笑,便是那好似冰山一般的清冷女子都忍不住抿唇低笑。
只是杜鸢却扶着那柄梣道:
“可问题是,我奈何得了啊!”
所有讥笑,齐齐一窒,不等发作,又听见杜鸢,指了指那明星下悬的大渎和背出来的大山道:
“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,我仁智皆全,未免你们这些东西说我以大欺小太过,我提前说一句,快快把这两玩意搬下去吧。省的回头,吓破胆去!”
“死到临头,还敢口出狂言,实在好胆!!!”
那头顶明星之人,当即操弄身后大渎朝着杜鸢奔去。
一瞬之间,洪灾过境之感瞬息压来。且为了诛杀杜鸢这狂徒,就连那颗明星都跟着压去。
“狂徒,你到是让我看看,你要如何对付我伯祖父亲手炼化的飞花河!有本事,你也给抢了去啊,就像是你杀害我等诸多同道那般!”
那虎背熊腰的壮汉狞笑杀来,周遭数名修士亦是陪同,先后出手。全都祭出了各家洗炼多年的本命法宝。
仙剑,长枪,飞刀,宝塔,五花八门,却又齐齐神光大放。
那背负山岳的巨人则高举山岳粗声吼道:
“我也想要瞧瞧,你如何奈何我父证道的这座问拳山!”
见他们真的把山水第一个拿来对付自己,杜鸢立定原地,没有看这二人,只是抬头望天,继而道了一句:
“你们还没看明白,自己等人齐齐到此,不是夺宝而是应劫吗?”
应劫二字一出,在场之人全都心头狂跳,不等反应,他们更是骇然看见,率先撞去的飞花——那昆山老祖亲手炼化的大渎,居然瞬间失控,继而从涛涛江河化作一条丝带般的玩物。
径直环绕于此人身侧而去!
那模样就好似离家的狗,终于瞧见了主人,简直温顺到无法形容。
“什么?!”
祭出飞花河的壮汉彻底失声,随即更是几乎瞪碎眼珠的瞧见,自己从伯祖父手中请来的最后一颗明星,居然被飞花河生生拽入其中,彻底没了踪迹!
且那跟着出手的几家修士所打出的法宝,亦是先后被化作丝带的飞花河收入其中,彻底消失。
“啊——!?”
众人齐齐惊呼,胆颤无比。
唯一反应过来的壮汉急忙朝着那巨人喊道:
“快,快砸死他,他此刻定然全力操持我伯祖父的啊?啊——!”
他本欲说此人定然在和他伯祖父炼化的飞花河全力争斗,要叫那巨人用自己父亲证道的问拳山砸死这怪物。
却在回头之时,因为看见了惊骇之物,而失声尖叫。
原因无他,只因他瞧见那背山而起的巨人,居然已经被头顶的问拳山给生生压的跪服在地。
在他看来的瞬间,更是只来得及朝他抛出一个惊恐至极的眼神后,便直接被自己背着的问拳山给生生压成肉泥!
到了这一刻,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能欺骗自己说,此人定然力竭云云。
他们已然知晓自己真的走眼,且绝非眼前之人的敌手。
一时之间,什么都顾不得了,全都先后掉头,欲要夺路而逃。
此时此刻,他们满脑子都是杜鸢那句——完了,我们真的应劫了!
也就是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。
杜鸢只感觉天地骤然一清,这让他知道,今夜,他成了!
吐出一口浊气,杜鸢淡淡道:
“应劫而来,如何能逃啊?昔年,有圣人口含天宪,如今,我托大一回,也效圣人一遭!”
效圣人一遭?口含天宪?什么意思?他要出口既法吗?
不等化作流光即将遁走的各家修士多想,他们就听见整个小天地中,都回荡着杜鸢的悠悠之声:
“我说,一应所见,皆为我掌中天地!”
“不好,他夺了我宗历代祖师呕心沥血一生,才祭炼而成的环元天地啊!”
诸多流光之中,最早消失,自以为可以靠着自家小天地便利,第一个跑出去的那人,此刻已是颓然现身,继而满心绝望。
其实也不用他说,旁余各家也早早散去遁光,继而万分难看的瞧向了各自。
天封地锁,逃不出去了!
原本为了避免事态扩大,且策万全而端出来的小天地,如今居然成了自掘坟墓之举!
不.既然随口一句,便夺了人家山头镇压气运之用的压箱底宝贝。
那想来,换了旁处,他们多半也走不了。
所以,那托着棋盘的男人当即喊道:
“我姑母是素娥宫当代宫主,我母亲早死,她待我如亲子。前辈还请绕过一回,回头我姑母定然登门赔罪!你我两家也断然不至于闹到无法收场!”
试着靠座下青铜战车撞出去却失败了的清冷女子,亦是喊了一句:
“我是肃王独女,前辈若能饶命,为奴为婢,在所不辞!”
清冷之相,瞬间破碎。
杜鸢只是摇头道了一句:
“见了高位者,便垂首帖耳如犬,见了低弱者,就信信狂吠不止。先前见我孤身一人,既要杀人夺宝,又要高谈正道。如今,见我如天上皓月,又马上卑躬屈膝,连连求饶”
一句话,说的各家齐齐低头,噤若寒蝉。
随之,杜鸢朝着他们道:
“这便是尔等修持多年的道心?是修得麻木不仁,还是修得趋炎附势?且,你们要我放尔等一回?我就问问尔等,今日若非在此的不是我,而是一个真如尔等以为的‘侥幸之人’。”
“尔等焉能放他?!”
闻言,知道杜鸢决计不会放人的各家,一部分咬牙祭出杀招,试图搏命。这一部分人,以那手托棋盘的男子为首。
另一部分,则是什么都用上的,掉头而去,试图冲破小天地逃出生天,这一部分人,以那驾着青铜战车的清冷女子为首。
男子将手中棋盘打出,瞬间盖住青天道:
“来啊,先天至宝,你还能奈何吗?!”
反正前后都没得逃了,不如放手一搏去!
山上人,只能站着死!
看着来势汹汹,好似无敌的棋盘,杜鸢笑道:
“先天是先天了,可一个棋盘,何谈至宝二字?真以为,天地变数,几道纵横,就能算尽?”
“且,你再看看,此物究竟在谁的手里啊?!”
抬手一招,就见那盖住青天的棋盘落入杜鸢手中。
男人见势不妙,正欲掉头逃跑,却见刚刚才被人收走的棋盘,回头就朝着自家砸来。
才是来得及喊出一声“饶命”来,就被当场砸死了去!
山上人,还是没能站着死。
至于那些跟着杀来的修士,亦是一并而亡。
如此看来,这棋盘,的确不错,就是这人真的不会用。
见身后意图反扑的同道,这么快就死了个干净。
驾在青铜战车上的女子,吓的花容失色,手中动作,更是不停,她能拿出的一切,几乎都拿出来的灌给了青铜战车,试图以此冲破牢笼。
可随之,她就脊背乍起漫天寒凉。
她知道,是杜鸢看了过来!
‘不,不要,我不能死在这儿,我绝对不能死在这儿!’
可越是如此,她越是忍不住嘶声大哭。
因为真的逃不出去啊!
青铜战车是她父王的座驾,她能用,却不能善用。
至此,她只能回头泪雨婆娑道:
“前辈难道当真没有一丝怜花惜玉之情?”
杜鸢对此,只觉得恶心道:
“你这毒妇,面有天仙之颜,可却心如蛇蝎,是人人得而诛之,如此何来颜面说此胡话?”
杜鸢抄起棋盘,又朝着她们砸了过去。
一轮砸下,除开这女子有那青铜战车作保,而留了一条性命外,其余各路修士皆是殒命。
都等不及那女子惊喜,就又在重伤之中绝望看见杜鸢重新将棋盘砸来。
这一次,青铜战车还在,可她已经扛不住两件顶级法宝对碰的余威了,顷刻之间,便化作血雾。
而没了主人操持的青铜战车,亦是慢慢失了神光,继而落下山河。
看着手中的棋盘,杜鸢十分满意。
怪不得刘启喜欢用,真的顺手!
恰在此刻,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,在杜鸢耳畔响起:
‘这棋盘,不是你这么用的’
是好友的声音,杜鸢惊道:
“是吗?我觉得这么用挺好啊!”
多好用啊,砸几下,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!
这回答叫那真正清冷又高雅的声音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后,才是道了一句:
‘罢了,回头我给你做两盒棋子,你拿着玩一阵子,也就知道了。’
“这如何好意思呢?”
杜鸢有点不好意思,怎料,自己那好友又道了一句:
‘她都给你备了礼物了,我怎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呢?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