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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3章 谁家儿女谁家妇(下)

  觉罗氏看不到四福晋的异样,她实在体衰了,双目视物不清,头脑也昏昏沉沉,她想到一句是一句,她歇了好一会,继续说。

  “你府里的那些乱事,不管再怎么说,嫡福晋的位子得坐稳了,如今王爷还在,等王爷不在了,膝下无儿,你又以何立身……”

  从自己的角度处出发,她这句话是实打实为四福晋考虑,她一世都算得上是荣华显贵,出身宗室,虽然阿玛落罪,却也嫁给皇帝的重臣心腹,将一家妾室拿捏得明明白白,没吃过什么大亏。

  临终这两年,才生出懊悔来,当日就该下手再狠些,将这座府邸都完完全全争来给五格。

  觉罗氏想的什么,谁也不知道,四福晋眼神发虚,紧紧盯着她,又好像看不清额娘熟悉的脸,只有觉罗氏的声音,一点一点钻进她的耳朵里。

  “你虽不能生了,女人的肚子还少?从你陪房人里,挑几个年轻老实,容貌好的,男人不都爱俏?丰生格……女人这一辈子,就是熬出来的,王爷与你,毕竟是少年夫妻,他是讲究体面的人,你好好立起来,日子就过得下去。”

  “女人这辈子,最要的就是夫婿和子嗣,有了子嗣,你才有立身之本。弘晖不在了,我也心痛,可你不能自暴自弃。”觉罗氏忽然抓紧她的手,目光紧紧盯着她,“你总是这样消沉,退一步,就有退万步的一日!”

  四福晋看着她其实涣散的眼瞳,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觉罗氏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,这几年,能劝的话早已说了一箩筐,她也想不出再多的言语了,只能满怀忧愁地叹气。

  如今她将要闭眼了,儿子前程平平,女儿前路未卜,于她而言,岂是不安二字能够形容的。

  她说那一番话,耗费了许多力气,歇了好一会,才继续道:“我给你虑了许久,眼下正是好时机……那张氏,她从前就难产过,现在又是老蚌生珠,她的胎是宋氏照顾的,正好从此入手……”

  不等她说完,四福晋压了压她的锦被,“额娘,我知道了,您放心吧。”

  如果觉罗氏能够看清四福晋的目光,她会为之一惊,那双眼中平静死寂,宛如枯水。

  帘帐外的竹嬷嬷轻轻低下头。

  觉罗氏还不放心,欲再叮嘱,被四福晋这样一打断,却没了说话的气力,她喘息好一会,抓着四福晋的手不肯放开,“儿啊,儿啊——”

  “我在呢。”四福晋慢慢地应。

  “你阿玛来了,他就在我的床边坐着,抚我的头发。”

  四福晋望向她,觉罗氏面上竟然带上一种憧憬,在暮气浓厚的面孔上,显得尤为怪异。

  她知道,额娘与阿玛是老夫少妻,曾有相当长一段感情浓厚的时光,也以敬重宗室女的礼节敬重额娘,所以额娘理解不了她的处境,总认为一切麻烦都可以轻易挥退,只要施之以计,便可迎刃而解。

  她也知道,额娘的种种打算,确实是为了她好,可为了她好的同时,何必还提五格呢?

  额娘是有多怕,她死之后,五格没有人庇护、照顾啊。

  一个已经顶门立户,应该担当起赡养孝顺母亲、荫庇教育儿女责任的男人,在额娘心里,还是需要保护的。

  她呢?

  她这个嫁入皇家,走到今天步步皆难的女儿,又算什么?

  皇子的精明眼目,皇家的规矩重重,宋氏的缜密周全,这些额娘都并非不知,但她又给当做什么了?

  四福晋陷入沉默,觉罗氏却已没有心神思索这份一样,她目中绽放着亮光,仰脸看向前方。

  “丰生格,你弟弟在哪,快让他过来,给你们阿玛磕头……额娘,额娘要走了,你回王府去吧,好好地过日子,记住,好好的……抬起头,别被那贱婢欺负了……”

  四福晋站起身,叫来屋外的侍从,“把人都请来吧。”

  竹嬷嬷看向她,四福晋牵了一下嘴角,“嬷嬷,我若此刻还会动心,谋害子嗣,认为一切可以天衣无缝,那岂不是蠢得透顶了?”

  她能与宋氏斗,与李氏斗,甚至能与张氏斗,可她能斗得过雍亲王,斗得过万岁爷吗?

  相安无事,她还能做正院的主子;一旦做了不该做的事,以她如今在王府的势力眼目,只怕刚一步,就被发觉了,之后等待她的,就是无边地狱。

  “福晋。”竹嬷嬷摇摇头,柔声道:“奴才是想告诉您,奴才和黄鹂,都会一直守着您,绝不离开。您若是很伤心,便哭一场吧。”

  她此刻笑得比哭还苦,巨大的哀痛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,行动缓慢,已如行尸走肉。

  四福晋听了这番话,顿在当地,好半晌,她紧了紧衣裳,好像要抵御从四面八方透来的寒风。

  “我有什么可哭的呢。”四福晋喃喃地念,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嬷嬷,念了这么多年的佛,如来一直在我眼前,如今,我终于明白了。”

  竹嬷嬷感觉喉咙被堵着,噎得几乎要喘不过气,心中酸涩艰难之痛,如何能够言明。

  但想来她此刻的痛苦,难及四福晋的万一。

  她垂下头,恭敬侍立,不再言语。

  觉罗氏的讣闻通报四方,这是很亲近的亲家太太,雍亲王府必得有所反应,宋满立刻叫元晞、顺安、乐安并弘景、弘晟、弘时回到内院,更换素服,礼法名分上讲,觉罗氏是他们的外祖母。

  佟嬷嬷将早预备好的红绳往三个孩子脚腕上拴,一边叮嘱人到弘昫院里准备,宋满叮嘱梁嬷嬷:“跟进了格格和阿哥们,寸步不许他们分开。”

  “是。”梁嬷嬷郑重应是。

  四福晋算是理智尚存,但觉罗氏的宅斗与道德水平,宋满不敢放心。

  大抵为人母亲的都是如此,哪怕明知是九成九的安全,也放心不下百分之一的危险。

  觉罗氏的丧事颇为盛大,费扬古生前官至领侍卫内大臣,无疑是康熙心腹重臣,她身为重臣遗孀,又有一位亲王妃女儿,宫中也遣人前去吊唁。

  但出乎王府内所有人意料的,四福晋并未在乌拉那拉家久留,操办丧事,她只守了三日,没过觉罗氏头七,便称重病不起,回王府休养了。

  宋满看着府内脉案,皱了皱眉。

  她直觉乌拉那拉家在觉罗氏临终之前,发生了什么很复杂的事。

  不然以福晋的孝顺,不会假病逃过给额娘守灵发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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